李登輝走的前一天,我的好朋友王曉波也走了。
王曉波的知名度、權力、財富,遠遠不及李登輝,但是他比李登輝要偉大的多。
王曉波很小的時候便失去他摯愛的母親,原因是中共在台灣工委會書記蔡孝乾叛變,許多潛伏的地下黨員被捕,其中就有李登輝和王曉波母親。奇怪的是,李登輝毫髮無損的被釋放,隔年還拿公費獎學金去美國讀碩士。另一方面,王曉波的母親卻被槍斃了,母子倆天人永隔。兩相對照,內裡玄機為何,不言可喻了。
1973年的台大哲學系事件裡,做為主角的陳鼓應和王曉波被職業學生檢舉,警總以「為匪宣傳」的罪名拘留,幸得台大校長閻振興力保才獲得釋放,但兩人隨後都失去教職,流離失所。另一方面,李登輝已從美國康乃爾大學拿了博士回台,受到時任行政院長的蔣經國賞識,越級提拔為行政院政務委員,成為當朝新貴。
1976年,王曉波和陳映真等人積極參與《夏潮》的編輯工作,這個雜誌是當時最受關注的左派支持統一的雜誌,兩年後被擢升為台北市長的李登輝卻將此一雜誌查禁。
1991年,奮戰不懈的王曉波再創辦統派雜誌《海峽評論》,成為台灣統派人士匯集的大本營,三年後我因不滿李登輝「明統實獨」的兩岸政策,憤而離開李登輝陣營,王曉波邀請我到《海峽評論》擔任編委迄今。
1994年,我捲入《中華經濟研究院》的主流與非主流之爭時,因直接與李登輝的國師費景漢駁火,被李登輝下令司法追殺。那時我神通廣大地掌握到李登輝指示法務部處理我的通訊証據,王曉波還很熱心地帶我向時任法務部長的馬英九陳情,這是我首次與馬英九互動,結果自然是很失望的,馬英九只責成政風部門查辦,但之後不了了之。
2000年後,我擔任立法委員,《台大哲學系事件》得到平反,王曉波回到台大擔任教授,他那時已是《台灣史》的權威,統派的理論大師,也是我與陳水扁鬥爭的最重要諮詢對象。當時,李登輝已被趕出國民黨,自己組了台聯黨,是比民進黨更激進的台獨政黨。
2008年以後,馬英九執政,我繼續擔任立委,王曉波則負責課綱的調整,他常常會説:「欲亡其國,先亡其史」,李登輝借本土化之名竄改課綱,一定要把課綱改回來,否則台獨必然會成為台灣社會主流。馬英九不願得罪台獨和綠營人士,在課綱調整方面採取虛應故事的敷衍態度,王曉波的滿腔熱血被糟蹋了。
2013年,我在國民黨中常會力陳「台獨課綱必須撥亂返正」,馬英九為之動容,會後決定進行「歷史教科書課綱微調」,王曉波又肩負起重任。無奈之後台獨青年發動太陽花等抗爭,馬英九在壓力下又縮回去,反倒使我和王曉波成為眾矢之的,台獨青年攻擊的焦點。
2016年後,台灣情勢快速變化,台獨果真成為社會主流,台灣人民也不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,國民黨更是軟弱無力,成為民進黨台獨主張的應聲蟲。王曉波中風後身體健康惡化,已鮮少公開活動。
努力為「兩岸統一」奮鬥終身的王曉波走了,帶著許多遺憾的走了。他走後不到二十個小時,李登輝也走了,是純屬巧合,還是上天的安排,我不知道,留給大家去解答吧!